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(八) (38)

關燈
,應付了過去。

臻璇沒有旁的事,也就未在花廳裏多坐,讓執棋捧著賬冊,回了正屋裏。

過兩天便是臘八,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這幾日輪著休息,執棋與臻璇說著安排:“明日執畫出府,定的是申時前回來;杏綾排了臘八當日,跟高媽媽去裴府送了臘八粥,等傍晚時再回來;陳媽媽……”

臻璇沒有多問,等執棋說完,她才道:“各自領了對牌去吧,囑咐她們別太晚了,路上當心些。”

執棋應了。

臻璇又笑著與杏綾道:“你去看看廚房那兒臘八粥的材料準備得如何了。”

杏綾福身,退了下去。

杏綾出去的時候正好和往正房來的陳媽媽擦身而過,她甜甜笑著喚了一聲就先走了,陳媽媽到了正屋外頭,低聲問守在門口的淮香:“裏頭誰伺候著?”

“執棋姐姐在裏頭。”淮香答道。

陳媽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叫淮香通傳了一聲,進了屋子。

臻璇請了陳媽媽坐下,她知道陳媽媽擔心。怕他們父子做得不好,幹脆就說了今日奉帳的事體。

執棋替陳媽媽添了茶水,陳媽媽伸手接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執棋的雙手。

白皙、修長,若是不曉得的看到了。還當這是哪家小姐的雙手的。

指甲蓋亦是細細長長,不是圓的。

看來並不是執棋。

臻璇翻著胭脂鋪子的賬冊,冊子上的字很幹凈,帶著幾分隨意,看得出不是不端正,而是性子使然,與前一任的賬房先生的字相去甚遠。

“這賬冊是誰做的?”臻璇好奇地問陳媽媽。

陳媽媽一怔,起身湊過去看了,一看那熟悉的字體她哭笑不得,硬著頭皮道:“是奴婢的兒子。這小子真是胡鬧。”

“做賬修心。媽媽別去說他。”臻璇笑道。

正好說到了羅興清,臻璇本想問問陳媽媽有沒有中意的人選,但想到上回和高媽媽的對話,還是把這話咽了回去。

杏綾從廚房回來,淺笑著和臻璇說著臘八粥的準備。

陳媽媽狀似傾聽。目光一直落在杏綾交疊在身前的手上,她看得清楚,那十個指甲蓋小巧,且圓。

至於執畫的手,陳媽媽從前是仔細瞧過的。有一回執畫做針線,兩人笑著說了繡功與花樣,她還說了執畫的手青蔥似的修長好看。

羅興清說的。恐怕就是杏綾了。

若真是杏綾,臻璇跟前大約能好開口一些。

陳媽媽正想這些事,突然聽見臻璇“哎呦”一聲,她趕緊站起來到榻子邊詢問:“奶奶,哪裏不舒服?”

臻璇握著陳媽媽的手,喘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:“踢了我一腳。可大勁了。”

陳媽媽一聽這話,笑著道:“有力氣才好。奴婢瞧著奶奶的情況還不錯,奴婢懷羅興清的時候,八個多月就直不起腰來了。”

臻璇笑了,伸手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。道:“我的腰也不舒服,不過還好,還能站直了。就是老覺得肚子往下掉,人也圓了一圈。”

不單單是孕中胖了,這段日子有些發腫,別說是臉了,腿也是一樣,每日都要丫鬟按一按才稍稍好一些。

“最後一個月了,奶奶放寬了心。”陳媽媽寬慰了幾句。

要陳媽媽來說,臻璇的狀態算是不錯了的,也沒見得多焦慮。

她是見過分娩前焦慮的女人的,一會兒笑一會兒又靜靜的,上午摸著肚子一臉慈愛,下午就哭著鬧著要趕緊把肚子裏的東西弄出來。

那些極端的產婦,陳媽媽想起來就背後發涼。

陳媽媽把那些念頭拋開,細細說了這最後一個月要當心的事情,臻璇一一記了。

到了臘八,一大早就要祭祖。

臻璇九個多月的肚子自然是跪倒不得,由執棋扶著站在那兒。

何老太太上個月才養好了病,這一天一早就帶著二房的人來了,見臻璇站在那兒同鄭老太太說話,她的眼睛在她的肚子上打了幾個轉,哼了一聲沒說話。

臻璇依著規矩上去行禮。

何老太太冷聲道:“免了吧,這大著肚子行禮,有個萬一的,祠堂跟前的我可擔不起。”

等時辰一到,老祖宗帶著女眷們跪下,臻璇站在其中,鶴立雞群,不自在也沒有辦法。

祠堂裏傳來大老爺的聲音,念著祭祖詞,撒了祭祖酒。

儀式完了,夏頤卿出來扶過臻璇,回了天一院。

院子裏有軟糯的臘八粥味道,臻璇有些饞了。

執畫拎了兩個三層的黑漆描金食盒進來,打開之後一碗碗放到了桌上:“二爺、奶奶,這一碗是長生居送來的,這碗是聽風苑的,這碗是中和院的,這碗的屏翠園的,這碗是奶奶娘家的,這碗是……”

臻璇聽到後頭只覺得腦袋發脹,雖然年年都是如此,可這會兒看那碗中差不多的東西。剛剛勾起來的那些兒胃口又淡了幾分。

“這碗是錢五奶奶送來的。”

錢五奶奶?臻璇楞了楞,直到反應過來說的是桃綾,她不禁莞爾一笑,擡眸問執畫:“錢家那兒送過去了嗎?”

“一早就送了的。”執畫回道。

臻璇心情愉悅不少。無奈面前這一碗碗的太多,實在是無從下手,還是照著老規矩,讓執畫從各個碗裏舀上一勺,混在一起。

夏頤卿雖不喜甜,但這五花八門混在一起又都是煮得久的,也嘗不出多餘的味道,把一碗都喝完了。

臻璇吃不了太多,喝了半碗,偏就喜歡裏頭還沒有爛了的杏仁。不顧及什麽吃相不吃相的,幹脆拿著勺子尋寶一般的各個碗裏找。

過了臘八,日子越發快了起來。

孫氏上門送了催生包,見臻璇挺著肚子,她笑著問:“府裏都準備妥當了?”

“產房收拾了。穩婆也安排了,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一天生。是這個月就出來了還是要拖到元月裏?想著就煩心。”臻璇擰著眉頭抱怨。

孫氏由挽琴帶路去看了產房。

產房設在了正屋東側的耳房裏,裏頭都收拾幹凈了,瞧著一切都好。

“穩婆請的是哪一位?”孫氏小聲問挽琴。

“城東的邢媽媽。”

邢穩婆是個有本事的,甬州大戶生產,但凡日子不沖突的,都會請她。

孫氏聽了放心。卻聽挽琴又道:“邢媽媽已經住進了府裏,只是年三十的時候總歸是要回家去的,大年初一也來不了,我們奶奶煩心這事呢。萬一就是那兩天,不是一陣忙亂。”

孫氏聽著有理,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。正好趕上了年節。她回屋寬慰臻璇道:“生孩子急不得的,總歸就這些日子了。”

臻璇抿唇點頭,她看著孫氏,孫氏二十過半了,看起來越發韻致。但臻璇卻想到了幾年前,孫氏生圓姐兒難產時,她們姐妹曾去探望,那時的孫氏面色差得仿佛重呼吸一口就要接不上一般。

臻璇聽說過那年生產有多兇險,這一回周氏生臻徲的情形眾人雖沒有多說但她也知道一二。

“嫂嫂……”臻璇握著孫氏的手,猶豫再三,問道,“怕嗎?”

臻璇問得簡潔,孫氏過來人自然聽得懂,頭一胎時哪個人不怕,滿腦子都是孩子是否健康漂亮,是個兒子還是女兒,生產是不是會順利,會不會痛得連勁都使不上……

這些事情,臻璇一直想問,只是每次見鄭老太太和鄭氏都是面帶期許,她就問不出口。陳媽媽和高媽媽雖然安慰過她,但臻璇總感覺少些什麽。

若是娘家人在身邊就好了……

臻璇便等著,等到了孫氏送催生包來。

不敢把那些不好的想法傳給臻璇,那些只會增加臻璇的心理負擔,孫氏只說了些鼓勵的好話,又把生產時怎麽呼吸怎麽使勁細心說了一遍:“我說的你記不全也沒關系,穩婆到時候又會仔細告訴你的,你千萬別怕,穩婆怎麽說就怎麽做。這些日子可有活動活動?”

臻璇緩緩頷首,答道:“每日下午在院子裏走上幾圈。”

這是邢穩婆說的,臨產前不能光休息,要適當動一動,人有些力氣,生產時少受些罪。

孫氏應和道:“這是必須的。我知道最後這一段睡不踏實,半夜裏都不舒服,白日裏想睡就休息會兒,想吃什麽就吃,全是長力氣的。”

----------------------

不吐槽不爽快了。

把網絡和電視線路綁定簡直就是蠢哭了好嗎。

家裏人看電視臺點播,96的筆記本根本刷網頁都困難了,動不動就是沒信號要麽網絡錯誤,更新刷後臺要花上小半個小時才搞定,真心想摔電腦了。

真的比全速迅雷還可怕,抓狂!!!

ps:

感謝書友sunflower889

331章 新生(一)

昨天有兩更,書友們不要看漏了哦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

臘月最後的日子裏,京城裏傳了信來。

定遠侯已經請人批了八字,夏湖卿與他家長孫乃是上上配,他欣喜萬分便先傳了消息,等開了春媒婆就會從京裏到甬州,把後頭的事一樣樣訂下去。

夏湖卿什麽話也沒說,只是到天一院裏坐了一下午,拉著臻璇問東問西的,偏偏絕口不提自己婚事。

臻璇看得出,夏湖卿已經接受了,只不過是有些扭捏,過幾天就會好的,也就不勸她了。姑嫂兩人說了些閑話。

等到了時間,夏湖卿扶著臻璇在院子裏走,走到第三圈的時候,她的手被臻璇用力一抓。夏湖卿吃痛,不解地看向臻璇,卻見她緊咬著唇,雙眼閉著,身子就要往下墜。

後頭跟著的執棋、執畫一看不好,趕忙過來左右架住臻璇。

夏湖卿沒見過生產前的陣痛,被攔在了一邊,慌張無措。

臻璇這回痛得不久,額上密了一層汗,但很快就緩過來了,她沖執棋搖搖頭:“我不要緊的,邢媽媽不是說過嗎,這幾日都會如此。”

執棋和執畫扶著臻璇回了屋裏,執畫倒了水讓臻璇潤一潤。

夏湖卿小聲與執棋道:“每日都如此?”

執棋怕直說會嚇到夏湖卿,只是道:“就這麽一陣一陣的,過了就好了。”

夏湖卿不懂這些,見臻璇面色發白,難免擔憂:“不如還是請那穩婆來看看吧,也求個安心。”

執棋聽著覺得有理。

從五六天前,陣痛就變得明顯了,若沒有個支撐,臻璇都站不穩。而這兩天次數多了起來,大約是因為快要臨盆的關系吧。

執棋讓步月去請了邢穩婆。

邢穩婆有經驗,曉得生產前都是如此,只是步月催得急。夏家給的銀錢也多,她便也加快了步子進了天一院。

仔細問過了臻璇的感覺、陣痛的頻率,邢穩婆在臻璇的肚子上小力撫了撫,笑道:“二奶奶放寬了心,還未到時候呢。這瓜熟落地,等到了時候自然而然就生下來了。”

臻璇點頭。

這幾天因為臨盆在即,晚飯都是在天一院裏和夏頤卿單獨用的。

除夕夜裏是團圓飯,沒有獨用的道理。

臻璇換了身衣服,正要喚挽琴重新替她梳個頭,突然肚子就痛了起來。

挽琴眼明手快。無奈吃不消雙身子的臻璇,虧得夏頤卿三步並兩步過來一把環住了臻璇,這才沒有摔到地上去。

這一回,痛了許久。

夏頤卿打橫抱起臻璇放在了床上。

等痛勁過了,臻璇緩緩睜眼。目光渙散,半響才總算有了焦點,她扭頭看夏頤卿,卻見夏頤卿的手背被她的指甲掐出了一排紅印子。

“別過去長生居了。”夏頤卿低下頭道。

臻璇的指腹一下一下摸著那排紅印子,搖了搖頭:“除夕呢。”

“老祖宗不會怪罪的。”夏頤卿又勸。

今日長生居裏人多,萬一哪個不小心撞到了,可就麻煩了。而且,臻璇的陣痛沒個征兆,飯桌上也會發作。他們分開兩桌坐,女眷那邊都是沒什麽氣力的,根本扶不住她,而他要從這邊桌過去。就會慢上一些。

臻璇眨巴眨巴眼睛,她也知道去長生居不適宜,可夫妻兩人都不去,也有些說不過去:“那二爺去吧。團圓宴也花不了多少時間,我這水還沒破呢。一屋子丫鬟婆子都在,不礙事的。”

夏頤卿蹙眉,臻璇再勸了幾句,到底還是夏頤卿拗不過她,踩著時間去了。

臻璇在床上躺了。

杏綾吩咐淮香去廚房給臻璇取些吃食來。

臻璇闔眼休息,迷迷糊糊犯起了困,猛然又是一陣痛,幾乎緩不過氣來。

挽琴替她拭了額頭上的汗水,再一摸,臻璇的身上也是濕的。

這些天,褻衣都是熱著的,以便隨時可以換,挽琴柔聲問臻璇:“奶奶,換身衣服吧。”

臻璇頷首。

挽琴和杏綾合力,費了些工夫才換好,杏綾捧著衣服要送出去,突然腳步一頓,打開褻褲一看,上頭沾了紅色。

杏綾臉發白,拿給臻璇看。

臻璇見了也是一怔,問挽琴道:“邢媽媽說過吧,這是快生了?”

挽琴猛點頭,杏綾則跑出去喚兩位媽媽。

高媽媽和陳媽媽今日都沒有回去吃團圓飯,前後腳進來,問了臻璇的感覺,道:“奶奶,挪去產室吧。指不定沒一會就會破水。”

在生產上,臻璇對兩位媽媽言聽計從,挽琴幫她披了衣服,收拾妥當之後,幾人就擁著她往耳室去。

耳室裏燒了地火龍,不比正屋裏冷,臻璇正脫著外衣,只覺得下身濕了。

水破了。

突如其來,臻璇沒個準備,一時站在那兒沒有動。

挽琴正往被窩裏塞湯婆子,就聽見高媽媽喚了一聲,她過去一看,臻璇的褲子已經濕透了。

所有人都怔了,陳媽媽頭一個回過了神,讓挽琴趕緊取幹凈褲子來,又與高媽媽一塊把臻璇挪到了床上。

杏綾去叫了執棋、執畫和挽墨,幾人一聽也都急了,各自分了工。

挽墨去廚房準備熱水,執棋去尋夏頤卿,執畫去喚邢媽媽。

執棋腳步飛快,這會兒所有人都在長生居裏,倒不怕找不到人,另一邊,執畫快跑到邢媽媽住的屋子外頭才想起來除夕夜,她已經出府去了。

偏偏就是這個當口!

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!

執畫急得直跺腳,顧不上什麽規矩不規矩的,直接就沖外院去了。

長生居裏熱鬧。

臻璇沒有來,老祖宗沒多說什麽。

周姨娘低低哼了一聲:“我從前生的時候可沒她那麽嬌貴。”

誰知這話一字不漏叫老祖宗聽見了,周姨娘正尷尬呢,何老太太斜了她一眼:“你是什麽出身,人家是什麽出身,怎麽就不能比你嬌貴呢?”

這話明著在訓周姨娘,可何老太太那酸溜溜的口氣。誰都聽得出是在諷長房三個官宦出身的媳婦。

大過年的,誰也不願意鬧僵了去,這頓飯用得還算和氣,尤其是男人們那一桌。說笑聲不斷。

前頭給體面的丫鬟婆子們也擺了桌,她們正吃著,突然見執棋跑了進來,一張俏臉叫冷風吹得發紅。

“呦,姑娘怎麽來了?趕緊坐下,與我們喝一杯。”有人過來拉執棋。

執棋避開,喘著氣道:“我們奶奶要生了,我來尋二爺。”

聽她這麽一說,哪個還敢攔她,湘翮急忙起身就往老祖宗那一桌走去。執棋跟在她後頭。

老祖宗正在逗泉響,見湘翮和執棋進來,道:“怎麽了?”

執棋福身道:“老祖宗,我們奶奶破水了。”

老祖宗眸子一沈,聲音也高了:“什麽時候?”

“剛破的。奴婢就來報信了。”執棋回道。

夏頤卿那邊也聽見了,起身過來,鄭氏與老祖宗和鄭老太太說了一聲,安排了小車,一塊去了天一院。

另一邊,執畫的腿都跑酸了。

晝錦不在甬州,雲在又放了假。今夜前院各處都是暗的,前院她說不上熟悉,她想來想去,去找了執棋的爹娘。

執棋家中正吃飯,一聽這話都放下了筷子。

執棋的爹是個體面的,當即叫車馬處備了車就要去接邢穩婆回來。誰知馬車剛出了大門,就見一頂小轎往夏府而來,上去一問,正是邢穩婆。

邢穩婆白日裏就回家了,她媳婦做了一桌子的好菜。等真的坐下要吃飯了,邢穩婆有些坐立不安了。

前幾日臻璇的樣子就是快生了的,按她的經驗總歸是這兩日。

這會兒她思前想後,萬一今夜裏就要生了呢?

這麽一想,越發不安了。

雖然是過年,但夏家給了不少銀錢,邢穩婆不願意得罪了。再說了,夏二奶奶娘家姐姐下個月要臨盆,裴家已經來問過她一回了,要是夏二奶奶這兒她沒伺候好,裴家那邊她是沒膽兒去了的。

做穩婆,要緊的是口碑。

邢穩婆匆匆用了幾筷子,就去尋轎子。

除夕夜裏轎子難尋,邢穩婆費了大力氣花了重金這才叫了一頂。

兩邊一碰頭,邢穩婆知道臻璇破水了,也是深吸了一口氣,虧得她回來了,要不然出了事,可就麻煩了。

夏頤卿和鄭氏趕到了天一院。

路上鄭氏問了執棋幾句,可執棋是被杏綾叫出來的,只曉得破了水,旁的並不清楚,只能作罷。

鄭氏進了院門,見杏綾領著小丫鬟們往產室送水,便叫住了她:“頤卿媳婦如何了?”

杏綾怔了怔,她這會兒腦袋一片空白,兩位媽媽說什麽就做什麽,況且,她未經人事,更別說懷孕生子,哪裏說得明白。

鄭氏叫了陳媽媽出來,細細問了情況。

陳媽媽一一說了:“一陣陣痛,奶奶還能忍著,奴婢看過了,口沒開大,估摸著要痛上一整夜了。”

“穩婆呢?”鄭氏又問。

“執畫姑娘去叫了。”陳媽媽說完,面色一僵,道,“壞了,穩婆一早就回家去了。”

鄭氏聞言,臉拉了下來。

夏頤卿轉身往角門去,遠遠聽見疾使而來的馬車聲音,趕緊吩咐管門婆子開門。

門一打開,就見邢穩婆和執畫從車上下來。

332章 新生(二)

繼續吼吼,求收求訂求票票,不吼都不怎麽長呀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邢穩婆匆忙給夏頤卿行了禮,而後又風風火火往產室去了。

執畫跟在後頭,把執棋的爹剛一出門就遇見邢穩婆回來的事情說了,夏頤卿頷首。

產室裏,臻璇剛剛痛了一陣,這會兒倒是舒服些了,高媽媽在一旁與她說話,她沒多答,不是點頭就是搖頭。

邢穩婆進來,高媽媽趕緊讓了位置給她。

邢穩婆檢查了一番,笑著與臻璇道:“二奶奶,這水是破了,但要生下來只怕還要會兒的。”

臻璇知道這個,這種事情因人而異,有些人一破水就生了,有些人等了兩三天都是有的。她看向邢穩婆,緩緩道:“我夜裏沒吃東西,現在能不能用一點。”

“用一些吧,不然等要生了沒力氣。”邢穩婆聽了這話,起身往耳室外頭走,她進來的時候見到了鄭氏,還未行禮就被鄭氏催了進來,這時候出去一看,鄭氏還等著,“大太太,二奶奶夜裏沒吃過東西嘞,廚房裏備些好克化的東西,讓奶奶先吃一些。”

鄭氏聞言,轉身吩咐執棋:“要軟一些的,參湯也備起來,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又缺這個又缺那個。”

執棋應了。

鄭氏沒打算進去,產房裏最忌諱人多,一群人圍著叫躺著的那個都透不過氣來,而她又是婆母,丫鬟婆子們還要顧及她,愈發添事,還是站在外頭為好。

鄭氏又問邢穩婆:“我媳婦兒如何了?”

邢穩婆解釋道:“剛開了口,但我估摸著奶奶開口會比較慢,不到半夜裏生不下來。”

鄭氏聽了這話。眉頭舒展笑了:“呦,還真是個會挑日子的,還要挑最好的那一天。”

“可不是嘛!”邢穩婆應和道,“我接生的孩子百多個了。還沒哪個是挑正月初一的,二奶奶肚子裏這個定然有福氣。”

“可都交給媽媽了。”鄭氏笑著和邢穩婆點頭,擡眼見夏頤卿站在了窗戶邊上,一臉凝重看著產房裏頭。

傍晚他是被臻璇勸著出了天一院的,那時候說還未破水,一頓團圓飯的時間不會有什麽變化,誰知道就是這麽快,酒席未過半,臻璇就破水了。

虧得準備得還算妥當,陳媽媽和高媽媽有經驗。而邢穩婆除夕夜趕了過來。

夏頤卿沒有去聽邢穩婆和鄭氏的交談,那些事情他一個大男人聽了也不明白,產房他進去不得,就只能站在這兒往裏頭看了。

其實也看不見臻璇。

透過窗戶,看到的是一張小桌。上頭點著燈,照亮了產室,而後是一扇大屏風,阻隔了後頭的床。

他能聽見裏頭高媽媽在說話,卻沒有聽到臻璇的聲音。想來她還沒有痛得失聲大叫,應該還是好的。

“七娘。”夏頤卿出聲喚了一句。

臻璇正闔眼休息,猛然聽見夏頤卿的聲音。她一下子睜開了眼,轉頭想往外頭看一眼,可入眼的就是那張觀音送子的檀木雕花屏風。

挽琴也聽見了,轉去屏風外頭看了一眼,回來抿唇笑著與臻璇道:“二爺來了,就在窗外頭呢。”

被挽琴這一笑。臻璇紅了臉,瞪了她一眼,道:“去勸勸二爺,他席面上準是喝酒了,那窗外頭是個風口。站那兒吹著回頭就該頭痛了。我哪有這麽快就生下來的,讓二爺早些去休息吧。”

鄭氏走到夏頤卿身邊,擡手在兒子的肩膀上拍了拍:“生孩子是力氣活,你站在這兒,你媳婦可是會分心的。”

夏頤卿還未出聲,挽琴先走了過來,把臻璇的話轉述了一遍。

鄭氏一臉讚同:“你媳婦說得一點都沒錯,別在這兒杵著了,趕緊回去,睡不著就去書房待著。一會我讓人給你端碗醒酒湯。”

夏頤卿頷首。

他其實還有不少話想跟臻璇說,只是這裏鄭氏在,那麽多丫鬟婆子在,一時之間還真開不了口。

夏頤卿往正屋去,執棋拎著食盒進了產室。

雞絲蔥花粥,一碟春卷,豆沙圓子,八寶飯。

執棋問臻璇:“奶奶,是甜口的還是鹹口的?”

臻璇半躺著,她想趁著能吃得下去的時候多吃一些,在她看來,八寶飯最長勁兒,便要執棋拿了來,吃了半碗。

本還要繼續吃,又是一陣痛起來,攪得她差點把剛剛吃下去的都吐出來。

好不容易忍過了這一陣,臻璇催執棋道:“舀點粥給我壓一壓。”

執棋趕緊盛了粥,伺候臻璇喝了:“廚房裏還熱著不少,奶奶什麽時候想吃都還有的。”

臻璇這時候不覺得餓,可為了生產,又讓執棋盛了小半碗粥。

夜漸漸深了,外頭零零星星地傳來鞭炮聲,而臻璇的肚子越來越痛,起先還能忍著不出聲,後來回回都痛得大叫出聲。

東次間裏,夏頤卿也沒有睡,他夜裏喝得不多,又用了醒酒湯,就靠在榻子上小憩了會兒。

迷迷糊糊的,他聽見了臻璇的叫聲,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。

夏頤卿擡眼看西洋鐘,將將要過子正。

指針重合,外頭一下子熱鬧了起來,鞭炮陣陣響徹天際,劈劈啪啪的震痛了耳朵。

夏頤卿卻覺得,臻璇的叫聲壓過了鞭炮聲,一陣一陣的,他的心也跟著一陣一陣。

走到桌邊倒了水,入口有些涼了,夏頤卿握著茶盞側耳聽著耳房那邊的動靜,聽了一會,到底是不放心,隨手把茶盞往桌上一放,擡步往耳房去。

耳房裏頭,燈火通明。

鄭氏已經回去了,那邊一群丫鬟進出,具是忙碌樣子。

淮香見到了夏頤卿,楞楞行了禮。陳媽媽聽見動靜出來,見是夏頤卿,她趕忙攔住他:“二爺,生孩子哪裏有那麽快的?奶奶這是頭一胎。二爺別急。女人生孩子可是急不得的,已經在生了,二爺回去等信兒吧。”

夏頤卿沒有動,臻璇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。

產室有幾個丫鬟各捧著水盆出來,夏頤卿擡眸看去。

夜色太重,他看不清那水盆裏的顏色,只覺得很深。

腦海中突然想起從前生意上打過交道的一個大漢說的話,那是個粗人,講話很直接,他說婆娘就要找個壯實屁股大的。一看就是好生養的,要是個瘦小的,孩子卡住了豈不是都遭了罪?

那時他未成親,聽他們說笑完了也沒放在心上,現在想來。臻璇不就是身材小巧嗎?

雖然說過要讓臻璇多長些肉,孕中也確實胖了一些,但是離“好生養”還有不少距離,這個罪是遭大了的。

夏頤卿轉頭看了看四周,執棋和執畫都不在,趁著邊上沒其他人,他低聲與陳媽媽道:“媽媽。若有萬一,告訴穩婆,護七娘。”

陳媽媽一怔,隨即緩緩點點頭:“二爺,是真的沒事。”

夏頤卿不好再在產房外頭站著,也不想回屋裏去。便幹脆進了書房。

點了燈,一室柔光,與他此刻焦慮的心情大不同。

他站到了書桌之前。

研墨能靜心,比寫字更能靜下來。

硯臺上添了水,拿起桌上的墨。夏頤卿緩緩研磨著。

墨香漸漸散開,從清淡到濃郁,墨汁也變得漆黑濃稠,隨著研磨的動作一圈一圈漾開去。

夏頤卿又添了一匙水。

他想到了臻璇剛進門的時候,他要寫“祿”字給她,她就站在這兒,仔細替他研墨。

她低著頭,一縷額發垂下,臉龐小巧精細,睫毛很長,在燈光下顯得柔和。

而後,他看帳,她看書,等到他擡頭時她已經在軟榻上睡著了。

他給她的睡顏畫了像。

柳葉青黛彎彎,櫻桃紅唇輕啟,襯得肌膚白皙如珍珠。

那張畫像夏頤卿收著,他放在徽墨,到書架前取出一本打開,裏頭夾著的正是那副畫像。

生動得仿佛畫中人下一刻的一顰一笑就會躍然紙上。

把畫像放在桌上,夏頤卿又開始研墨。

老祖宗爺生前曾與夏頤卿說過,他說:“頤卿,你母親生你的時候,我比你爹還著急,我又不能去孫媳婦的院子裏等,就只能在書房裏,一筆一筆寫你的名字。你還未出生,名字我就替你取好了。

頤,養也。《禮記》裏有‘人生十年曰幼學,二十曰弱冠……百年曰期頤。’人老了,吃穿用度都要靠子孫頤養,我心大,想活到期頤之年,你是我夏家長房嫡長孫,一定要贍養我。

千萬莫學你那混賬祖父,年紀輕輕扔下爹娘媳婦整一大家子,一個人就去了,頤卿你千萬莫要學他。”

那時候夏頤卿應得好好的,他會擔起整個夏家,贍養老祖宗爺,他都會做好,可到底老祖宗爺沒有活到期頤之年,甚至連他成親之日都沒有等到,也見不到他的孩子出生了。

想起從前,夏頤卿有些恍惚,他提筆沾墨,想學老祖宗爺一般給新生兒寫名字。

提筆久久,到底沒有落下去。

這個孩子,還是要等老祖宗來取名的,長輩賜名是一種福氣。

筆還是放下了。

夏頤卿起身走到窗邊,窗子朝東,能看到耳房方向。推開了窗,涼意一下子侵入了溫暖的室內,夏頤卿沒在意,他只看著那邊丫鬟們不時進出。

而臻璇的聲音時高時低,卻是徹底啞了的。

夏頤卿就站在窗邊,等了一夜那麽長。

333章 新生(三)

求收求訂求票票~~~~

一轉眼又是周末,大家周末愉快~~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夏頤卿背著手,在窗邊站了一夜,直到東方吐了魚肚白,他感覺耳房的聲音低了下去。

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來,夏頤卿一時不適應,偏過頭避了避,而後又往外探頭。

這次,他隱隱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,輕輕的一聲,打破了新年第一天的寧靜。

夏頤卿楞在了窗邊,他在書房熬了一個晚上了,到了這會兒,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,正要再仔細聽一聽,就聽見耳房那兒傳來一陣說話聲腳步聲,有人高聲喊著“快去給二爺報信”。

夏頤卿轉身往門邊走,腳步越行越快,幾乎與出來報喜的執棋撞到一塊去。

執棋見是夏頤卿,來不及站穩,福身道:“二爺,是個千金。”說罷,執棋悄悄擡眼打量夏頤卿。

夏頤卿的臉上看不出滿意亦或是不滿意,他只是追問:“七娘呢?”

執棋往耳房方向看了一眼,道:“奶奶睡著了。”

夏頤卿越過執棋往耳房走,邢婆子剛洗手凈面走出來,身上還帶著股血腥氣。她是曉得的,這些大戶人家都喜歡兒子,這一位苦了一整夜落下了千金……

邢婆子不去想這些,福了一福:“夏二爺,二奶奶得了個千金,母女平安。”

平安這兩個字讓夏頤卿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。

只要平安,就是最好的。

紅包包得分量十足,邢婆子拿到手上的時候有一絲驚愕,這分量比很多得了兒子的人家的紅包還要重。

臻璇睡著了,夏頤卿不想吵著她,他站在耳房的窗外,讓陳媽媽把孩子抱過來。

隔著窗戶。夏頤卿看到了他們的女兒,被裹在錦被裏的嬰兒皮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